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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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陷于一个空白的世界中,当这种空白回荡在头脑中的时候,他感觉到它怪怪的味道。它暗中渗入他的血管,渗入他那颗每天跳动的节律都有别于前一天的心脏之中。
最初几天里,空白在他身上引起了愤怒、怀疑、嫉妒,不是嫉妒其他人,而是嫉妒飞逝的时间、流失的光阴。这种隐隐约约的空白,逐渐渗透进来,改变了他的感情,把它们磨快、削尖,使它们变得更锋利。起初他本以为这种空白的形成是为了伤害他,但实际上却与之相去甚远,感情以它最细腻的侧面让他更好地明白道理。他感到缺乏,对许多事物的缺乏:他人,深入他肌肤的爱情,对肉体的欲求,寻找气味的鼻子,寻找肚子以便在上面抚摸的手,透过泪水只看到回忆的眼睛,寻找他人皮肤的皮肤,另一只搂抱着空虚的手,根据空白的世界所强制的节奏有秩序地蜷缩起来的每一个手指节,落下来并在空虚中晃荡的脚,所有这些他都感到缺乏。
他就这样精疲力竭,在家中度过了几个漫长的白天和同样漫长的黑夜。在绘图桌上他给一个幽灵写信,他从桌边来到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却又对其视而不见。他的电话被翻了个儿,话筒甩到一边已有多日,他对此也没有注意。他对这些都无所谓,从此以后他也不再等待任何电话。一切都不再重要。
在一个令人窒息的日子,他走出家门,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那天晚上,天下着雨,他穿着一件雨衣,感到仅有一点力气去穿过街道,站到对面的人行道上去。
小街是黑白两色的,阿瑟坐在围墙的矮墙上。在由街道的轮廓勾勒出的长长的通道的尽头,那所维多利亚式的楼房静卧在它的小花园里。
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一扇窗户还泻着一丝光线,那是他客厅的窗。雨已经止住,但他依旧浑身潮湿。他想象着劳伦还站在窗后,他能感到她那轻柔的动作,但她已经悄悄离去了。
在铺路石的阴影上面,他相信依然可以看见她躯体细微的波正在这条街的角落消失。像往常一样,在他自己感到脆弱的这种时刻,他把两只手放进雨衣口袋里,猫起腰行走着。
灰白的墙长长的,他跟随劳伦的脚步,为了永远不要追上她,他走得相当缓慢。在小街的入口,他犹豫了。然后,迫于细雨和令他全身麻木的寒冷,他才向入口处走去。
他坐在矮墙上,把这一突如其来急剧中断的生活的每一分钟重新回顾一遍,让它在心头复活。
阿瑟,怀疑和陪伴着它的选择,是使我们感情之弦颤动的两种力量。不要忘了只有这种颤动的和声是重要的。
母亲的声音和回忆突然从他的心底涌现出来。于是,阿瑟抬起他沉沉的身躯,他瞧了最后一眼,怀着一种失败的负罪感回家。
白茫茫的天空预示着没有色彩的一天的来临。所有的清晨都是宁静的,但是只有一些宁静与空白同义,其他的则有时富于同谋关系。阿瑟回家时想到的正是那些空白的宁静。
当有人猛烈敲打阿瑟的房门时,他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像是在和鸟儿说话。他没有爬起来。
“阿瑟,你在家吗?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见他妈的鬼。开门!”保罗大声喊着。“开门,不然我要撞进来了!”
在保罗肩膀的第一次撞击下,门框震了一下。
“他妈的,痛死我了,我的肩胛骨要脱臼了,你开门!”
阿瑟爬起来,走到门前,转动插销,还没等门打开,就转过身,四仰八叉地躺在长沙发上。保罗进到房里,他被那到处乱七八糟的场面震住了。地板上铺满了几十张纸片,都是他朋友手写的信。在厨房里,散乱的罐头在橱柜台面上扔得到处都是。洗碗池里的餐具都要满出来了。
“好哇,这里打过仗了,你失败了吗?”
阿瑟没吭声。
“行啊,他们折磨你了,他们割了你的声带。哦,说呀,你聋了?是我,你的合伙人!你是患了蜡屈症还是你喝醉了酒还没醒过来?”
保罗看见阿瑟呜咽起来。他坐到阿瑟身旁,抱住他的肩膀。
“阿瑟,出什么事啦?”
“十天前她死了。一天早上,她就这么走了。他们杀死了她,我不能够制止,保罗,我不能啊!”
“我知道了。”
他紧紧抱着他。
“哭吧,老兄,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好了。这能洗净悲伤。”
“我也只能哭!”
“那么,继续哭吧,你还有余泪,还没有哭干。”
保罗看到电话,站起来把它重新放好。
“我打了好多次你的电话,你就不会把话筒放好吗?”
“我没有注意。”
“你十天没有接到一个电话,而你都没有注意?”
“我无所谓电话,保罗!”
“你不应该这样下去,老兄。这场奇遇曾让我不知所措,但现在倒是弄得你不知所措了。你在梦想,阿瑟,你钻进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怪故事的牛角尖里。你应该重新站稳脚跟面对现实。你正在毁掉自己的一生。你不再工作,你看上去像一个居无定所的醉醺醺的流浪汉,你瘦得像一颗钉子,你的脸看上去像战前资料上的人。你已有几星期没在办公室露面了,大家都在想你是不是还活在世上。你爱上了一个陷于昏迷的女人,你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引起幻觉的故事,你偷了她的躯体,现在你又为一个鬼魂服丧。但你可知道在这个城里有个精神病专家,他是亿万富翁,而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你需要接受治疗,老兄。你没有选择,我不可能看你处在这种境地而置之不顾。所有这一切只是一个变成噩梦的梦想而已。”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保罗走过去拿起电话,他又把话筒递给阿瑟。
“是那个警察,他很生气。他十天来也一直试着给你打电话,他想马上跟你说话。”
“我没什么可跟他说的。”
保罗抓起阿瑟的手放在听筒上:“你跟他说,要不我让你把这话筒给吃下去。”他把话筒放到阿瑟的耳朵上。阿瑟听着,突然一下子跳起来。他谢过打电话的人,就开始在满屋子凌乱不堪的杂物堆里狂乱地寻找他的钥匙。
“我可以知道出了什么事吗?”他的合伙人问。
“我没时间,我必须找到钥匙。”
“他们来抓你了吗?”
“扯哪儿去了!帮我找找,别说蠢话了。”
“他好多了。他又重新开始骂我了。”
阿瑟找到了他的那串钥匙,他向保罗道歉,说他没时间向他做解释,说时间很紧,但他今晚会给他打电话的。保罗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但如果是一个公共场所,我还是坚决劝你换件衣服,洗个脸。”阿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瞥眼瞧瞧自己映在客厅镜子里的身影。他跑进浴室,掉转眼睛,不看那个壁柜,有些地方会重新勾起他痛苦的回忆。几分钟的时间,他洗脸,刮胡子,换了衣服,像一阵风似的从浴室出来,甚至没向保罗道别就冲下楼去,一直跑到车库里。
汽车全速穿过城市,最后停在旧金山纪念医院的停车坪上。他连车门也来不及锁上,就跑到接待大厅里。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皮尔盖茨已经坐在大厅椅子上等着他。探长站起来,抓住他的肩膀,请他镇静下来。劳伦的母亲在医院里。考虑到有关情况,皮尔盖茨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她了。至少,是把差不多所有的事都跟她说了。她在五楼的走廊里等着阿瑟。
劳伦的母亲坐在重症监护室入口的一把椅子上。她一看到阿瑟就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她拥抱他,亲吻他的脸。
“我不认识你,我们只见过一次,你还记得不,是在海滨,是那条狗它认出了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明白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受到你这么大的恩惠,我永远都不知如何向你表达我的谢意。”
接着她把情况告诉阿瑟。劳伦是十天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什么道理大家都一无所知。她的脑电图长时间来一直是平平一根直线,一天清晨突然波动起来,表现了频繁的生物电活动。是一个值班护士觉察到了这个信号。她立刻通报科里的住院医生。随后的几个小时里,病房好像变成了蜂窝,医生们进进出出,一批又一批来这里发表他们的意见,或者只是来看看这个从深度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女病人。最初那几天她一直是无知觉的。后来,渐渐地,她开始活动她的手指和手。昨天起,她能长时间睁开双眼,细看身边发生的一切,但依旧不能说话,不能随便发出声音。有的教授认为或许应该重新教她说话,另一些教授则肯定反正到时间她自然能说!昨天夜里,她已经能用眨眼来回答问题了。她非常虚弱,抬手臂都像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大夫在解释这点时说,这是她这么长久地躺卧和不活动造成的肌肉萎缩所致。这也可以慢慢地通过康复训练来恢复。最后,核磁共振诊断和大脑扫描也让人乐观,时间也证实了这一乐观的看法。
阿瑟没听完克莱恩夫人通报的结尾便走进病房。心电仪发出有规律的让人放心的嘀嘀声。劳伦睡着了,眼睑闭着。她脸色虽然苍白,但依然美丽如故。望着她,阿瑟突然感到一阵激动。他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然后在她手心上吻了一下。他坐到一张椅子上,就这样待着,久久地望着她。
入夜,她睁开双眼,盯着他看,接着向他微笑。
“一切都好,我在这儿,”他轻轻对她说,“别累着了,你马上就能说话。”她皱起眉头,踌躇了一会儿,重新向他微笑,然后又睡了。
阿瑟每天都去医院,他坐在她面前,等她苏醒过来。每一次他都跟她说话,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事。她不能说话,但是在他讲话时,她总是盯着他看,然后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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