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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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哈克贝利·费恩?”

“哈克贝利·费恩……当他考虑是出卖逃亡的黑人吉姆,还是为他下地狱,让大火把自己烧死时,他对自己说:‘管他呢,让我下地狱去让火烧吧。’他没有出卖吉姆。”

下课以后,我的朋友阿廖沙问我:“如果吉姆是白军,你是红军,怎么办?”

我们一辈子就是这么活着的——白军和红军,谁不和我们在一起,谁就反对我们。

在巴格拉莫附近,我们走进一个村子,请村民给点东西吃。按他们的教规,如果一个饿肚子的人来到你家,你不能拒绝给他热饼吃。妇女们让我们坐在桌前,给了我们吃的。我们离开后,全村人用石头和棍棒活活把她们和她们的孩子给砸死了。她们本来知道自己会被打死,但是并没有把我们赶走,而我们也带着自己的教规走进她们的家……我们甚至还戴着帽子出入他们的清真寺……

为什么逼我回忆?这一切都是不便公开的事,我打死的第一个人,我流在细沙里的血,还有像烟囱一般高的骆驼脑袋,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它在我头上摇晃了一下。当时在那边我和大家一样……我一生中只有一次拒绝和大家一样。那是在幼儿园里,保育员让我们手拉着手,可我喜欢独来独往,年轻的保育员对我不守规矩的行为容忍了一段时间。过了不久,她们中有一位出嫁了,走了,克拉娃阿姨被派来代替她。

“谢廖沙,拉着手。”克拉娃阿姨把另一个小男孩领到我面前。

“我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喜欢一个人走路。”

“你要像所有听话的男孩和女孩一样,手拉手。”

“我不拉。”

那天散完步以后,克拉娃阿姨把我脱了个精光,连裤衩和背心也给扒掉了。然后把我带到一间空荡荡、黑乎乎的房间里,让我在那儿待了三个小时。第二天,我和谢廖沙手拉手地散步了,我变得和大家一样了。

在小学里由班集体做决定,在学院里由系集体做决定,在工厂里由全体职工做决定,处处有人替我做决定,对我的教育是:单枪匹马,一事无成。

我在某本书里读过这么一句话:“扼杀勇气。”派我到那边去时,我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扼杀了。

“志愿战士,向前迈两步。”

所有人都向前迈了两步,我也向前迈了两步。

在申丹德,我见到了两个精神失常的我国士兵,他们一直在和“杜赫”交谈。他们按十年级历史课本里的说法,给这些“杜赫”讲解什么是社会主义……

“问题是:偶像是个空壳,祭司坐进去,坐在里边教训百姓。”这是寓言作家克雷洛夫老爷爷说过的话。

我十一岁时,有一天,一位获得“特等射手”称号的大婶来到学校,她说她打死过七十八个“德国鬼子”。那天我回家以后,说话结结巴巴,夜里发起高烧。父母认为我患了流行性感冒,这种病容易传染,我在家里待了一周,天天看自己喜欢的小说《牛虻》。

为什么逼我回忆往事?我不肯再穿上打仗前我穿过的牛仔裤、衬衫了,那是我不熟悉的陌生人的衣服,虽然衣服上还留着我身上的气味,按妈妈的说法。

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那个人不存在了。另一个人,也就是现在的我,只是顶着他的名字而已。请不要写出他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人。

“神父,”牛虻向蒙泰尼里问道,“现在你的上帝得到满足了吧?”

现在我能向谁抛出这手榴弹一般的问话呢……

——一位普通炮兵

这里造就的都是扭曲的人

我怎么会去了那儿?很简单,因为我相信报纸上所有的话。

我对自己说:“以前的人们建功立业,敢于自我牺牲,如今我国青年什么事也干不成,我也是这路货色。那边在打仗,可我在为自己缝制新连衣裙、设计新发型。”

妈妈哭哭啼啼:“宁肯死我也不答应。我生你们,不是为了到头来分别埋葬你们的胳膊和大腿。”

最初的印象是喀布尔的转运站——铁蒺藜,肩挎自动步枪的士兵,狗吠声。全是妇女,有几百名妇女。军官们来了一个又一个,挑选比较年轻可爱的女性,明目张胆地选。有个少校把我叫过去:“如果你不嫌弃我这部汽车,我就把你送到我的军营里去。”

“什么汽车?”

“运输‘载重二〇〇’的汽车……”

我当时已经知道了,“载重二〇〇”就是运送死人、运送棺材的车。

“有棺材吗?”

“现在马上卸下来。”

装了帆布篷的普通“卡玛斯”载重卡车。士兵们卸棺材时如同往下扔子弹箱,我吓了一跳。士兵们明白了:“这是个新来的妞儿。”我来到了驻地,气温高达六十摄氏度,厕所里,苍蝇多得似乎可以用翅膀把你抬起来。我失魂落魄,我是此地唯一的女人。

两个星期以后,营长召见我:“你得和我住在一起……”我抗拒了两个月,有一次几乎把手榴弹抛了过去,另一次我操起刀子。这些话听得我耳朵磨出了老茧:“你想挑选个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大的人物……你想喝茶还能吃上黄油……迟早会自己找上门来……”我从来没有骂过人,这次憋不住了:“你给我他妈的从这儿滚开……”

我爱骂人了,我变得粗野了。我被调到喀布尔招待所当管理员。最初,我像只野兽似的对待所有人。别人认为我有毛病:“你发什么疯?我们又不想咬你。”

可是我已习惯于自卫,改不了了。

每当有人唤我:“进来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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