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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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座山也就只有一百五六十米，不到二百米。
“过去没有高楼，只要登上山顶就能俯瞰大和平原。”
安艺想起学生时代学过
的《万叶集》里的诗句：
大和群山香具为首，登高远眺满目炊烟。
辽阔海域波浪翻卷，美丽国土惟有大和。
这是舒明天皇做的歌。登上香具山俯视自己国土时的满足感随着明快而爽朗的歌的节奏表达出来。
“这三座山基本上处于等边三角形的位置上，过去就有人以歌抒情，用来比喻三角关系。”
安艺随口朗诵着天智天皇还是中大兄皇子时做的诗：
香具耳梨争亩火，开天辟地古承传。
现世争妻……
“那个妻就是指额田王吧？”
“她那时说是宫廷第一大才女。”
中大兄皇子把大海人皇子（天武天皇）的妻子额田王夺过来作为自己的妻子。这首诗歌正由于是中大兄皇子之作，才更明显的表露出他寄予山的深情。
“那么，她是被两位天皇所爱了。”
“和你一样。”
“我，为什么？”
“身份和时代不同了，但立场是相同的。”
“我才不会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呢。”
“说不定额田王也没那个意思。只是周围的男人不肯放过她。”
“女人只是像这座山一样存在于那里罢了。”
秋高气爽的飞鸟路把二人的思绪拉回到遥远的年代里。
亩傍山和耳成山是孤立于奈良盆地的，而香具山却位于多武峰山脉的前端。因此去多武峰的话，就要沿着香具山的山麓向上走登山道。
周围都是被白色墙壁围起来的旧宅院，在已经荒芜的田野里，只有熟透的柿子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光。这里蕴藏着自飞鸟时代以来一千几百年的历史。只在这山麓上就有天岩户神社、飞鸟坐神社、文殊院以及圣林寺等很多神社佛阁，还有宫廷、御陵等遗址，传说圣德太子就是在附近的桔寺出生的。
随着渐入山谷，道路越来越陡峭，同时红叶也越来越多。
受到十一月初暖气团的影响，山麓部分的红叶季节来迟了，但从半山腰向上树叶已红。
沿河边的道路曲折向上，最后登上七曲就进入了谈山神社的参道。
这里祭的神是藤原镰足。因为在飞鸟朝时代，为了要控制苏俄一族的专制，镰足在这里曾和中大兄皇子等密谋过，因而得此名。
劈开陡峭的山体修建而成的有正殿、拜殿、楼门及东西走向的回廊，直至神庙的一系列建筑，规模宏伟。其中现在看到的正殿是在嘉永三年翻盖的。
按当时流行的建筑模式看，这里涂着违反常规的艳丽色彩，与红叶交相辉映，显得非常华美壮观，因此也被称作关西的日光。
二人沿着长长的石台阶登上拜殿。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广阔的视野中红叶尽收眼底。左、右、正三面环绕着的山上，松柏的绿色夹杂在红叶之中，使颜色更加鲜艳。
“我还不知道奈良还有这样的地方。”
说起红叶好像抄子只想到京都。
“比起京都，这里的寺院规模宏伟，人又少。”
虽然是星期六下午，但只有三三两两的观光客人，感觉很幽静。
从拜殿经过台阶向左拐，十三重塔就在眼前。
“真是很男性化。”
正像抄子所说的那样，塔尖闪着光直冲云天。
与平安时代相比，飞鸟建筑都非常大胆而且有跃动感。
尽情欣赏过红叶之后，走下台阶要回停车处时，看到这里有几家茶店、观光礼品店等排列路旁，里面出售着附近的特产，百合根、葛粉年糕和艾草年糕。
早晨在饭店只喝了咖啡就出来了，现在肚子有点儿饿。
“吃点儿什锦煮再走吧。”
对安艺的提议，抄子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马上到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经营的小店。说是小店，实际上只不过是临时用木板围起来的地方，桌椅板凳都是凑起来的。
不过，在这里休息也别有情趣。
天有些凉了，冒着热气的什锦煮和清酒看上去很诱人。用塑料器皿盛着的煮鸡蛋、萝卜、魔芋块等上来后，他们就着喝了点儿酒。
“怎么样？”
安艺一问，抄子缩了缩脖子，说：“好吃。”
在清新的空气中运动过后，酒一下肚吸收很快。
现在开始去参拜的人们，边往坡上爬边看着这里，可能也准备回来的时候到这里休息休息。
吃过一盘以后，好像还能再吃点儿。
“我去再要一盘来。”
抄子又要了一盘，一会儿就用两手端着走回来。
“那位大爷正忙着烤年糕，他让我自己随便挑着拿。”
“那怎么算钱呀？”
“他连数都没数，谁知道呢？”
安艺喝了两壶酒，抄子喝了一壶，大白天喝酒还是容易醉。他们走出店来下坡的时候，感觉脚下轻飘飘的，但热乎乎的脸碰到山上的凉气很舒服。
回到停车处一看，在小型轿车之间加进了大型观光巴士。过了正午，来看红叶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们来得早，正合适。”
回头望去，在重重叠叠的红叶后面能看到正殿的茅草屋顶。
简直难以置信，大化革新的国策就是在这深山之中被谋划出来的。
车又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下了坡，驶入初濑大道。从这里到长谷寺大概需要二三十分钟。
秋天的阳光依然明亮，道路左右又有山体迫近。
“在《万叶集》中被称作‘隐口初濑’的就是从这里开始。”
安艺看着山冈解释道。
“写作隐藏起来的口，成为初濑的枕词。对于大和的人们来说，从这里开始可能就觉得山外是另一个世界了。”
“好像有点儿像是要进入谷地的感觉。”
“这里的名字叫长谷，有谷字。”
万叶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每个地方都给起了很有意思的名字。
车终于到了初濑，到寺院去的旧路两旁都挤满了一家家观光礼品店。
创建长谷寺要追溯到天平时代，从天平朝以来这里作为拜观音的圣地兴盛起来。因此，周围市区的规模很大，历史悠久的旅馆林立。
穿过市区，在登廊前下了车。
据说这里种植有一万株牡丹，到五月初牡丹竞相开放，因此这里也叫做牡丹寺。
安艺在牡丹盛开的季节也来过这里。红色、白色、粉色等各种各样的牡丹盛开，令人联想到极乐世界。
不知该说是不巧还是万幸，牡丹花开的时候正好碰上黄金周，这里人潮涌动，根本无暇尽情赏花。相比之下，现在没有花，只有登廊两侧的红叶静悄悄地泛着红，来访的人也只有零星几个。
“原来没有花的时候是这么冷冷清清。”
安艺有些无奈地想，但同时又觉得这才是这座寺庙的本来面目。
在幽静的登廊和抄子手拉手缓缓上行。花开的季节是无法如此悠闲自在的。
到达正堂的时候，再一次为这座寺院的雄伟的规模而感叹。只不过看红叶还早了点儿，只有个别的几处零零散散的红了几片。
“人真的是很现实。没有信仰的人们只有鲜花盛开的时节才来，其他的时候全忘在脑后。”
从长谷寺到室生寺，还要沿山路再走一个小时左右。
如果乘电车到室生口，从那里步行走自然散步道去大野寺会更有情趣，但现在时间上有问题。
没办法，只好坐出租车到楱原。
过了途中室生川清流上的拱桥，就进入到宁静的寺院区域。
过了桥，首先看到正门前面的石基上刻着“女人高野室生寺”的字样。
这座寺听说是由天智天皇于６７０年祈祷创建的，后来由弘法大师再兴，经僧贤憬、修元等渐渐形成现在这种形式的真言密教的山岳寺院。
但更使它名声在外的是，与西边的高野山严格的女人禁制规定相反，这里自古以来就对妇女开放，作为女人高野来参拜的妇女络绎不绝。
正因为如此，刚刚过的拱桥也是朱红色的，线条柔和。从正门到台阶直至弥勒堂，感觉都有点温柔的女性化。
还有就是这座寺里石楠花多，与长谷寺叫做牡丹寺相对应，这里叫做石楠寺。
“在寺院里也许白色的石楠更协调。”
抄子是第一次来访，而安艺曾经一度在石楠盛开的季节里来过。
虽然接近白色花瓣的花芯处有淡淡的颜色，但即使全部盛开的时候也显出宁静。
“跟牡丹真是不一样。”
“牡丹花轮廓清晰鲜亮，就如同五官端正、性格开朗的美女。”
“石楠不是美女吗？”
“美是很美，但不显眼。谦逊有品位。”
“您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对吧？”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实际上说起来你也是属于石楠类型的女人。”
“到了这个年龄，还什么石楠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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