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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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胃痛之后，他戒了一段时间酒，所以今天感觉这酒非常香。
“怎么样？海鳗鲡？”
厨师长比较自信的时候会主动这样问。
“真不错。”
海鳗鲡肉白白的，很有弹性，而且很肥，加上梅子也对病后的胃口起着影响。
“您尝尝看。”
厨师长端过来他并没有点的海鳗鲡皮拌黄瓜。
“最近胃不太好。”
“现在还不行吗？”
“不，已经没事儿了。”
海鳗鲡能引起食欲说明他的胃已经完全恢复了。
安艺要求再上一壶酒时，门口有和老板娘打招呼的声音，随后抄子走了进来。
正如约好的那样，抄子今晚穿着和服。浅藕荷色的纱质和服上扎了一条水草图案的白地带子，显得很凉爽。
“对不起，我来晚了。”
抄子向厨师长点头示意，然后在安艺旁边落座。
“我先回了趟家，换了衣服才出来的。”
她把偏长的头发卷成发髻，露出来的脖子线条很娇艳。
“这种时间走在银座的大街上，真有点儿心神不宁。”
抄子有时在和服展示会和表演会上穿和服，但很少有机会在工作以外的场合穿。
“你母亲怎么样？”
“已经全好了。今天我也是告诉她有和服表演出来的。”
抄子调皮地缩了缩脖子。
“今天的海鳗鲡很不错。”
安艺同样为抄子点了海鳗鲡和平政鱼的生鱼片，又给她斟上酒。
可能是因为她母亲伤好了放了心，与安艺干杯时抄子的表情显得从容笃定。
二人从北海道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这样踏踏实实地把酒对饮。
安艺用肘支在吧台上，重新审视抄子后轻声说：“还是个好女人。”
“还是，是什么意思？”
“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你的脸。”
这一个月来他们见面总是匆忙从事，匆忙分手。因为急于肌肤相亲，很少有机会一起吃饭、聊天。
“这次母亲受伤，使我更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依赖她。”
坐在吧台，说话声音大会被别人听见。安艺等厨师长走进烹饪间的时候，悄声说：“我真害怕会就此再也见不到你。”
“我也很担心这件事。”
“但是你一直很忙，还可以分散注意力。”
“可是，如果我们双方有一个人偷懒的话，就有可能真的要分手了。”
“偷懒？”
“比方说，因为忙或觉得麻烦而不见面的话，不是一下子就疏远了吗？”
“你有过这种感觉？”
“我也是不愿那样想。不过，我觉得分手的时候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男女之间确实有这种靠不住的地方。特别是没有结婚的男女关系就如同泡沫一样，脆弱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掉。
“不是有段时间没有您的消息吗？”
“我是想你太忙了，没好意思。”
听到抄子丈夫的声音后，安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忙就不联系了吗？”
“也不是。”
现在他还不想直率地告诉她当他听到她丈夫声音时心里发生的动摇。
安艺重新看了一遍写在薄皮上的菜单。
炖的鱼好像太腻了点儿，吃芝麻烧茄子好像胃也会承受不住。结果，他只好点了一个最简单的加了绿苏叶末的酱油烧茄子，烤鱼也只要了一个清淡的素烤鲈鱼，最后点了一个酒焖鲍鱼和抄子一块儿吃。
“这件和服今年也许只能今天穿这么一次了。”
安艺又要了壶酒，欣赏着抄子穿着的浅藕荷色和服。这件和服穿起来衬托着抄子的脸很漂亮。只是纱质和服顶多能穿到八月底。
“您也是今天第一次穿麻布和服吧？”
“今年夏天一直不怎么想穿和服，以后抓紧穿几次。”
“不是有一件很漂亮的夏天穿的大岛和服吗？”
“无论是什么和服，一年不穿一次都很可惜，你的和服不是也只是躺在柜子里睡大觉吗？”
“我也有一件大岛和服，不过没有您的那件好，希望您能制造机会今年一块儿穿。”
男人自不必说，女人穿和服的机会也很少。特别是在外工作的情况下，好衣服也都放坏了。
“男人穿和服很舒服自在，女人穿和服却很紧张。”
“就是紧张才好。”
由于头发盘起来了，抄子细细的脖子上的筋清晰地突出来。安艺觉得这样才能表现出女人的清爽以及夏日的凉爽。
“你还能去旅行吗？”
安艺忽有所思，问道。
“您带我去吗？”
“这个月底我有事要去轻井泽，如果可以你也一块儿去吧。”
“我去好吗？”
“没关系。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有空儿？”
天太热，不想吃米饭。酒后要了过水龙须面。
“真舒服。”
一共喝了五六壶酒，但大半都是安艺喝的。
“今天回去晚点儿没关系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银座，我们再到酒吧去喝一杯。”
“可这种装束太扎眼了。”
交往到这种程度，安艺不怕被任何人看到，但抄子也许就不同了。
“我们到不太显眼的地方去。”
他们沿着并木大街走过四丁目路口，进了第二个胡同口前边的一栋楼，这座楼三层有一家小巧的酒吧。他们进去时店里还没有客人，只有妈妈桑和酒保隔着吧台商量着什么。
“哎呀，太少见了，而且还是穿和服来的。”
妈妈桑为他们准备好了靠里面的四人厢座。
“这位是浅见女士。”
跟往常一样，安艺只介绍了抄子的姓氏。
妈妈桑又重新审视抄子一番说：“您应该是做与和服相关的工作的吧？”
不愧是妈妈桑，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受到夸奖，抄子很不好意思。
“我要杯加水威士忌，给她来杯白兰地。”
这里好像也是夏天淡季，没有客人。闲着没事的两个陪酒女郎也过来坐在一起。
“今天两位都穿和服，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也不是，只不过一时兴起而已。”
话虽如此，但安艺确实很想看看禁锢在和服里的抄子。
穿和服要先穿内衣，再穿长衫，最后才是和服。一层层用细带和和服带扎起来。不知为什么，安艺认为这一过程与其说是穿，不如说是被严严实实捆绑起来感觉更贴切。
但是这样严严实实穿着的和服也是百密一疏，其中潜藏着好几处空隙。
比方说，衣袖内侧的缝纫口就是如此，领口处也是只要伸手用力插进去就有被拉开的危险。说得极端一点儿，和服本身只是几片布料加在一起而已。
表面上看装扮得似乎很严紧，而实际上既危险又不可靠。
正因为如此微妙，才激起男人无限的期待与好奇。
现在，安艺就是如此。他看着抄子穿着和服的样子，丰富着自己的想象。
白色的领口扎得稍紧了点儿。看她挺直脊梁，伸着脖子的样子，好像无懈可击。但这种死板是靠几条带子支撑着，只要解开其中的一条，和服就会凌乱不堪，长衫的一角也会露出来。
这夏季和服下面藏着抄子白皙的身体，而且就在抄子现在放手的地方，宁静的毛丛在薄薄的和服下面生息着。
这一个月来，安艺一直注意着那儿的变化。刚刮掉的时候是白色的，更准确一点儿说是苍白的，有点儿扎手的感觉。后来慢慢长出来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八成。表面上已经看不太出来了，但用手去摸的话，一下子就能知道那儿不寻常。
但是现在抄子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板正的和服下面藏着这样一个秘密。谁都会认为被和服紧裹着的抄子是位不外露的、谨慎有加的女性，不会有任何一个好色之徒会想象到这一点。
知道抄子这一秘密的只有安艺一人。就连手里拿着酒杯的抄子本人也好像忘记了。
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走出酒吧时，已是晚上九点了。
如果是在平时，安艺还会继续到别的酒吧接着喝酒，但今天只有他们俩在一起，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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