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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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从玄关以外的地方出入吗?”

“好像不行。那房子像这样,盖得好像被水沟夹住似的。唉,虽然有庭院,但因为是山道,像断崖一样,高度好像很高,所以有点勉强吧。因此,无法从两侧侵入。”

木场从口袋掏出香烟和火柴盒,放在桌上说明。

“这是山,这里好像盖得像被夹住一样。”

“这两侧,从山上侵入呢?”

敦子用食指摸摸火柴盒背面。

“哎,不可能吧。也不是不可能像登山家一样从断崖上爬下来。只是,实际上似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没有从山上走到房子那边的痕迹,也没有断崖下来的痕迹。还有,这一边……”

木场也用食指指着香烟和火柴盒的间隙。

“真的是断崖,下面是海。要从这一边上来下去,更困难。”

没有玄关以外的出入口,然后玄关……

——从内侧上锁?

“喂,”木场说。“所以只要是从内侧上了锁,那么在里面的人就是凶手,或是凶手逃了之后,在里面的人上了锁,可能性只有这两种。很难想像是后者吧?”

的确很难想像。丈夫在眼前被杀,或是发现丈夫死掉后,慌慌张张上了锁,把自己关起来——普通人并不会做这种事,反而是打开锁逃出去才对吧。因为凶手有可能还留在屋内。然而……

事实完全相反。如果说受到惊吓而动弹不得,还能理解,但是转上锁,还扣上门闩,如果能采取这般冷静的行动,正常人应该会报警吧。无法报警至少不会紧闭门窗,不过……

——朱美并非处于正常的状态。

即使丈夫被某人杀害,如果她无法正常地认知这件事实的话,会怎么样呢?

比如说——

当时朱美受到所谓死灵造访的幻觉侵袭。

为幻觉所苦,恐惧之余更谨慎地上锁……

——这是有可能的,绝对由此可能。

关口说出自己的观点。敦子说“原来如此”,表示同意。

木场也点头说:“嗯,对你而言,还真是很不错的意见呢。”

木场接着说:“正是如此。锁的问题就只是这样,这并非密室杀人案。里面有活着的人,并且那个人有可能做出异常的举动,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只能说事情就是这样。”

木场抽出一根烟,点上火。

“所谓‘就是’是?”

“就是说锁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无所谓?”

木场说:“对啊。哎呀,听我说。抵达现场都还好,但上了锁进不去,对吧?哎,因此,据说调查人员猛力敲门。沒回应,就破门而入。叫也没人出来,于是就进去了。从走廊向前走,逐一确认房间,嗯——面对庭院的客厅。就在那里,嗯,中间靠走廊侧的那个什么,哎,叫什么无所谓啦。总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宇多川和在一旁恍神的朱美。”

“她在尸体旁恍神吗?”

“对……好像是。宇多川像这样趴倒,断气了。听说调查人员摇晃她,确认是否死亡。确实死了,因为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于是立刻认定死后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以上。关于这点,与解剖验尸结果对照,确认是正确的看法。据说搜查人员发现时,应该是死后三十二三个小时。”

“这么说,被发现是在四号的清晨——四点或五点左右?”

敦子的算术很快,关口才正要开始计算而已。

“嗯嗯。听说是早上五点二十分左右。从尸斑的状况判断,死后尸体并没有被移动的痕迹。在那种地方,以那种姿势被杀害了。是有一点点拉扯移动的痕迹,也认定有些微争执过的迹象。”

“夫人——朱美小姐呢?”

“在尸体左侧,横坐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据说搜查人员一问话,她还微微笑了。”

“笑了?”

“是啊,搜查人员因此害怕了起来,吓坏了。他们慌慌张张地寻求支持,再说死者是有名的文艺界人士。”

——哪里不对。

关口感觉到矛盾之处,无法明确知道是什么和什么不吻合。但……

——这是不对的。

他们说朱美笑了。坐在丈夫尸体旁对警官笑,这种行为百分之百是异常的。然而,关口所预测朱美的异常现象,不应以这种形式显露出来。但是,要问那应该会有什么反应,关口也说不上来。

再说关口没见过朱美。

“对了,听说拉门和挡雨门都关着,也没有开灯。是管线烧掉了还是怎么了,好像是点不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点不着了。不管怎样,房间非常暗。”

“那朱美呢?”

“啊,立刻在当场自白说,是我杀的。”

“自白……吗?”

“是的。一直说杀掉了、杀掉了,之后越来越兴奋,听说还大叫‘快,快点逮捕我吧,判我死刑吧’,来支援的警官和刑警全体合力才终于压制住,将她带走。”

“可是……”

那种自白可信吗?那正是丧失心智的状态,不是吗?也有可能是自己认定是自己杀的。再怎么说,朱美患有神经症——不,也很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或滥用药物。

关口如此极力主张。木场笑了。

“当然不会就那样决定罪状啦,别把警察看扁了。在遗体的脖子上发现了朱美的指纹,非常清楚。这个啊,是目前的关键证据吧。”

“但……但是,也可能是死后再掐尸体的脖子啊。这种事……”

“如果死后好几个小时再掐脖子,那是可以判断出来的。人啊,死后一两个小时就会出现尸斑。如果尸斑出现后受到压迫,那部分就会褪色。尸斑全部出现后,尸体便会开始僵硬。过了这个阶段,僵硬又会慢慢消失,但接下来就开始腐烂了。所以尸体随着时间一直在变化,在哪个阶段动了什么手脚,马上就知道了。如果朱美不是凶手,就是在宇多川死后一秒钟,仿佛要给他最后致命一击似的,掐了他的脖子。这再怎么说也很奇怪吧。”

“的确很怪。但是,她可能不是处在正常的状态下啊。不管是做了什么怪异的举动,就说那很奇怪也不对啊。”

木场把细细的眼镜眯得更细,瞪着关口。

“是这样没错,宇多川朱美做什么都不奇怪。我不懂神经症还是精神病的区别,但是,哎呀,病人肯定是在心神丧失状态吧。但是关口,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做了什么事都不奇怪的女人,只有犯下杀人罪这件事是奇怪的。这样根本说不通嘛。”

的确如此,关口也知道这点。

这个想法大概已显露在关口脸上,木场察觉了,于是继续追问下去:“那个,如果朱美不是凶手——是外来者行凶吗?有这种可能性吗?我无法想像,但如果是这样,要怎么解释才对呢?如果可以明确说明,我可以到神奈川去探听看看。”

关口不可能作那种说明的。但是,只觉得——所有事情都留下了朱美不是凶手的可能性。木场似乎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关口无法回答。

“首先,凶手不是从断崖或海边来的,事实上也无法从那边过来,所以是从玄关进入的。也就是说,锁是开着的,或是宇多川或朱美开的门。然后凶手在客厅扼杀了宇多川,朱美看见了,或是人死了朱美才走过来,立刻再度掐住宇多川的脖子,让凶手出去,上锁,扣上门闩后,回到尸体旁边,直到被发现为止都呆坐在那儿——事情会变成这样。哎,朱美如果不是正常的女人,说不定会这么做,但是这样以来,变成凶手行径怪异,不是吗?这种情况需要另一位‘不正常的凶手’。”

关口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因此无法提出强力的反驳,但是好像又觉得木场刚刚说的话合情合理。当然,这种情节是异想天开的吧。木场像是再度确认般,转过头来看着关口。

令人意外地,提出反驳的是敦子。

“这当然只是临时想到的,实际上可不可能发生,并且如果可能的话,是否能成功,这一点上还有很大的疑问,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可以作为设定,产生刚刚木场先生所说,超出常识范围的外来者行凶说的状况。”

木场说了:“哦。”

榎木津也起来了,看来一直在听。

“那个……”敦子像是在整理思绪,还是在选择用字,盯着半空中一会儿后,环顾大家一圈,开始说:“比如说神经障碍或是精神障碍——我不知道如何区分,但是不管哪一种障碍,都有所谓的类型,不是吗?”

“你说的类型是?”

“也就是,患者咋看之下支离破碎的行动,那是因为拿一般常识性的判断来解读才觉得异常,只要能找出患者特有的行动模式,或说类型,只要遵循理论来解读,便是拥有整合性的行动——像这样的事……”

“不能这么想吗,关口老师?”敦子哪个不好选,选择了问关口。

关口突然被指名,吃了一惊。

“如其所说——可以这么想,事实上正如你所说。对某种‘刺激’的‘反应’与一般不同,便视其为异常,比如给予同样的数字,却得出不同解答的话,就是错误——异常。不一定就是有精神性的障碍,因人而异,其间存在着微妙的差异,但通常其误差很小,在一般常识可容许的范围内。然而,如果出现很离谱的答案,就会认定这家伙不会算术。但可能并非不会算术,而是算错了而已。比如说应该用加法的地方,用了减法,导致答案的差异很大。每个人的方程式完全不同,但只要了解该用哪一个算式,就可以得出同样的解答。也就是说,只要能掌握那个人的行动原理,就能理解其反应。”

关口意外地尽全力往假设得以成立的方向回答。至少站在敦子这边,也可以说,比榎木津的态度更能增强数万倍的信心吧。

木场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保持沉默。敦子继续说:“谢谢。依据刚刚关口老师的说明来思考,也就是说对什么样的刺激,会有什么样反应,只要完全掌握那个方程式,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解读朱美小姐的行动——是这样吗?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知道朱美小姐患有神经症——不,是熟知这件事的人,那位某人,蓄意使朱美小姐执行那个行动,有这种可能性吗?”

“你的意思是,也就是说让朱美去杀人吗?”

木场好像终于理解了。

“这样的话,你是说,比如斗牛看见红布会兴奋地跑过来一样,有那样的东西,让朱美变得凶暴的机关,促使朱美杀害宇多川,是这样吗?”

“不是。”敦子摇头,“那并非无法想像的事,但在执行时会有很大的问题,所以我想是错的。这种情况,是凶手必须制造出朱美确实犯下杀人罪行的状况。也就是说,凶手必须知道引导出所谓杀人这个‘结果’的‘刺激’和‘方程式’。那应该是很困难的吧。这是必须知道,如果给予某种刺激,就一定会得到某种反应的确定方程式,才能成功的犯罪。为了得知这点,实验是不可或缺的。这样做的话会大叫或发狂,那样做的话会站起来等等,这种程度的反应还有可能确认,但是……”

“原来如此,只有关于杀人这件事——不可能啊。”

“对,不可能。”敦子说。

“因为,无法做有关杀人的实验,无法确认。再怎么熟悉朱美小姐的人,也不知道朱美小姐是否一定会犯下杀人的罪行。所以这种情况下,只有杀人的动作是自己确实执行,之后,让朱美小姐做刚刚木场先生所说的举动——这是我的想法。”

“也就是说——比如朱美有这样的习性,一旦给予某种暗示,便会害怕得把门锁上。凶手利用这点,让她上了锁;或者是只要看见横卧的人,即使不至于杀人,也会去模仿扼杀的动作;或是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刺激,就会沉默地坐着等等,让朱美做了这些事——是这样吗?”

木场似乎稍微振作起了精神了。

关口认为这种想法虽不够严谨,但也大受吸引。

的确,作为犯罪事件,这种手法卑劣至极,可以说是最恶劣的犯罪吧。但绝非不可行。给予精神衰弱者某种强烈的暗示,使其帮助犯罪——或是让他变成凶手——不,如果使用催眠术,应该可以设计出更有技巧的卑劣罪行吧。

“大爷,那是有可能的,可以想像得到。朱美小姐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被逼到极限了,这听过宇多川老师所说的话也能确认。所以可说是极易掉进那种陷阱的状态。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

是无可原谅的行为吗?

“这是绝对无法原谅的犯罪。利用神经症或精神病患者来犯罪,再加上让患者变成凶手,不管有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就要彻底地……”

“我知道了啦,别这么亢奋嘛。”

木场挑起两边的眉毛。

“杂司谷事件时也是这样吧,你一亢奋就没好事。你想说的我都懂。关于这点,拜托帮我探查的大叔,去跟对方暗示一下。只是,真是难以想象啊……”

木场打开记事本,写了些什么。

“木场先生,那个,有关夫人的神经症,警察怎么说?”因被关口的亢奋打断下来的敦子,如此询问。

“哦。因为关口穷追不舍,我的话前后颠倒了。那个啊,警察也确实了解。朱美,就像你们告诉我的一样——那个复活了好几次的死人啦,砍头啦等的故事,都一一跟问供的警官说了。这样可不行啊,听说正在进行正式的精神鉴定。嗯,帝大的精神卫生学研究室的叫什么的老师……”

木场说了关口也认识的某教授名字。

“那个和,嗯,叫什么临床心理鉴定的,搞不太懂,去拜托他们了。所以不是像你们这些文人雅士需要担心的事啦,不需要急急忙忙赶到警局,提供嫌犯是精神病患的消息。哎呀,我一开始就想这么说了,可是关口……”

木场的表情有点可怕。

“喂,这个精神鉴定虽然要花点时间,但是那位伟大的老师听说早早就得出结论了。根据他的报告,哎呀,这是非正式的,还不是正式的鉴定结果,可是……”

木场稍微停了一会儿。

“据说,朱美百分之九十九,是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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