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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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的脸,甚至无法映照在水滩或洗手钵的水面。
约莫从三个月前起,这种情况愈来愈明显。不过,春一更早以前便发现自己的影子愈来愈淡薄。
——那是我与那名男子达成约定,经过约五个节气后的事。当时发生许多令我惊讶的情况。
春一身体变得莫名轻盈,脑中不时一片茫然,视线模糊。
阿末的父母一阵惊慌,直问那是什么病,紧张万分。春一笑着安慰他们:
——用不着担心,那不是病。坦白讲,我觉得这并不表示会死。
只是春一在人世的身体逐渐稀薄。
——每个节气日到来,亡者的脸就会附在我身上,我得奉陪一整天。这样的情形一再反复,会有此一结果,也是无可奈何。
——该不会是附在你脸上的亡者,吸走你的生气吧?
不不不,不是这样——春一冷静应道。
——应该说,是我被带走了。
带往另一个世界。
——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们,是我不对,其实把脸借给死者期间,我的脸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阴间。彼岸。
——我目睹难得一见的景象。
所谓的忘川,是看不到对岸的大河。
——那地方并不可怕,只是有点冷清。
我益发习惯那样的景色,甚至有些着迷,等不及节气日的到来。
——我已明白是这么回事,暗忖留在人世的时间大概只剩一年左右,才回来老家。
不论是总店或分店,想回到当初亲手舍弃,同时也被放弃的家人身边。
——最重要的是,我能静心投入「工作」,搞不好哪天爹的脸会附在我身上。三藏,到时我就能让爹和你见面,也能从你口中听到,我不曾从爹娘那里听过的话。即使是对我的怨言,或者挨骂都没关系。
但他们兄弟的父亲,上一代「丸天」店主的脸,始终没上他的身。
——爹并未在人间徘徊。他没有回到这里的遗愿。这样也好,我反倒松一口气。
自从得知春一离奇的「工作」,阿末和她爹娘自然地接受一切,所以没发现这一点。但阿密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一眼就看出每经历一次节气,春一与另一个世界的连系更紧密,甚至产生变化。
——不管变胖或变瘦,每天待在身边的人往往不会察觉。这是相同的道理。
阿末很想说,其实她也发现了,却没机会表明。
即将曲终人散了。春一有些感慨。就像之前他为欠债所苦,走投无路,四处找寻命终之所时一样。
——纵使那个时刻到来,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会难过。
毕竟就是这样的约定。这是「工作」,不是惩罚。
——之前给你的三两,后来你怎么处理?
春一询问,三藏回答,那笔钱其实完全没动。之前在听过缘由后,他便觉得不能用那笔钱,因此小心包好,收藏起来。
春一笑着说,真像是三藏的作风。
——既然如此,就用那笔钱替我安葬吧。
要是能撑到下次「霜降」到来就好了。春一显得一派轻松,彷佛在说「明天是晴天就好了」,眼神清明开朗。
他的影子确实变得很淡薄,不是一时眼花看错。
「一切如同伯父的期待,他的身体一直撑到『霜降』那天。」那是他最后的日子。当天早上,春一没起床。阿末前去探望他,发现他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的身体终于挺不住。
春一没变脸,仍是本来的面目,表示他已无法胜任这项「工作」。
三藏急忙唤来店内伙计,将春一移往屋内房间,悉心看顾。
「这不是病。伯父不觉得痛苦,没发烧,也没哪里疼痛,只是昏昏欲睡。」阿末习字所的课暂停一天,陪在春一床畔。她担心一移开视线,春一就会像枯叶被风卷走般,消失无踪。
看顾一整天,待秋日落向西山时,阿末起身如厕,回来时大吃一惊。她发不出声音,当场腿软。
春一的脸不见了。
「眼、鼻、口,全不见了,变成无脸男。」
半晌后,阿末才回过神,但仍发不出声,无法站立。她只好匍匐前去叫双亲,三个人一起来看春一。
「当时,伯父又恢复本来的面目。」
春一从睡眠中醒来,睁开双眼,望见阿末他们后,露出开朗的笑容。
——刚刚那名男子来过。
两人之间的约定结束,春一工期届满。
——一直到刚才为止,他都坐在我脚边。
这么一提,阿末他们纷纷从春一脚下的位置跳开。
「我发现榻榻米微湿。」
——今天一样穿得很气派,但不知为何,他竟然光着脚。
春一的口吻平静祥和。
——他说,这工资的尾款,即使付你钱,你也不需要了吧。你想要什么?
春一回答,他想借别人的脸一用。
——我人没去,只派这张脸去。去见我觉得相处尴尬的人,向对方道歉。
——啊,舒坦多了。
春一说着,不禁深呼吸。
「然后咽了气。」
尽管对这样的结果感到错愕,三藏仍依照大哥的吩咐安葬。阿末哭着为春一送终。
春一入殓用的桶棺,轻得令扛棺的人都吃惊。
「故事就到此为止。」
阿末静静吁一口气,向阿近行一礼。
「伯父逝世后,我父母一直惦记着他临死前的话。伯父想借别人的脸,和某人见面,那个人究竟是谁?」「令尊令堂怎么想?」
「母亲说,对方应该是女人吧。曾经和他交往,后来冷淡与他分手的女人。他在临终前,去见对方最后一面。」三藏有不同见解。如果对方是女人,春哥在身体状况还好时,应该会找个借口,亲自去见对方一面。
「父亲认为,男人就是会对女人撒娇。不管女方再怎么无情,还是能厚着脸皮去找她。」所以,对方不是女人,恐怕是春哥觉得亏欠的男人。除了为他难过流泪的父母外,还有一个这样的人,春哥心里肯定很痛苦。
「父亲说,春哥最后能弥补心头的遗憾,真是太好了。」充分感受到这句话中的温情后,阿近重新端坐,注视着阿末。
「老板娘,其实我也知道那名自称商人的男子。」穿着气派,嗓音宏亮的男子。
阿末发出「哎呀」一声,双目圆睁。
「在这里聆听的故事中,出现过这个人物。」
阿近格外谨慎措词。我曾当面和那个人交谈——这件事最好别告诉对方。不,其实是不想说。
「那故事和我伯父的情况类似吗?」
「不,故事内容完全不同,发生的事也不一样。」不过,共通点是那名男子。
「在我听闻的故事里,那名男子像是管理人,或颇有身分地位的商人。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和腰带明明都价格不菲,唯独那双脚连白布袜也没穿,打着赤脚,模样既诡异又可怕。」这样啊,打着赤脚——阿末低喃,侧着头寻思,接着眼睛一亮。
「父亲也提过此事。」
当时春一说「直到刚才为止,他都坐在那里」,而他脚下床边的位置,确实微带湿气,十分不可思议。
「交给伯父这项『工作』的男子,虽然自称是商人,但做的事比较像中介商。」在亡者与生者之间往来,给予彼此追求的事物。
「父亲认为,像他那样的人,或许可在彼岸与现世之间自由来去。」「是的,我也有同感。」
「果真如此,那名男子应该不需要渡船人的帮忙,也能凭自己的双脚渡过忘川吧。所以,他才会打赤脚,而且双脚濡湿。」咚一声,这个解释落入阿近心中。脱去屐鞋和白布袜,今天到此岸,明天去彼岸。
形容那个人是「中介商」,果然很贴切。
「阿近小姐。」
仔细一瞧,阿末眸中再度泛泪。
「我没有一天忘记春一伯父的事。原本我不认为那样的结局算是幸福,甚至觉得他被不幸之物附身,深深同情,每次想到他内心就隐隐作痛。」几年前,送丈夫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我的想法逐渐改变。
「这世上……」阿末的目光在空中游移,神色悲戚。「还有其他像伯父那样的人。」会与那名「商人」订下约定。
「把脸借给亡者,现今可能还有这种事。不,如果有就好了。」这么一来,或许哪天阿末也能与思念的丈夫面容不期而遇。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悉心款待拥有丈夫那张脸的人,告诉他丈夫以前的事。」虽然这样有点任性。
「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春一伯父确实是在做『善事』。」他为阿文带来惊喜,还让早双亲一步离世的儿子,再次尝到母亲做的红豆麻糬。
「既然如此,伯父或许十分满足。那名『商人』行径诡异,但可能不是邪恶之人。」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阿末的表情没有一丝歉疚,只浮现深深的思念。
当天晚上,三岛屋的饭桌上有些安静。
分享从阿末那里听到的故事后,阿近若有所思。伊兵卫和阿民没多说什么,但夫妇俩频频交谈。
「那名自称『商人』的男子,曾对春一先生说『你发心了』吧?」「嗯,好像是的。」
「提到发心,不就表示皈依佛道吗?意思是起了菩提心。若是这样,他不等于是佛祖的使者吗?」阿民瞪大双眼,「你在说些什么啊。慈悲的佛祖使者,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诡异的行径?况且,佛祖不会像在换棋子,让亡者回到阳世。」「哦,妳提到换棋子。所以我才说,不懂围棋的人真的很伤脑筋。这可没那么简单。」伊兵卫喜欢围棋,并沉溺此道。「黑白之间」原本是为了邀棋友对弈设置的房间。
夫妇俩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阿近陷入沉思。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阿近仍怀着相同的思绪,久久无法成眠。不光是睡不着,甚至觉得独处无比难受,不禁想念起那些留有人气的地方,即使是些许残存的气息也好。于是,她走到寂静的厨房,孤伶伶地跪坐 灶已不再温热,不过无妨。
不久,可能是注意到厨房有亮光,阿胜蹑着脚走来。
「大小姐。」
这样会感冒——阿胜替她披上半缠,静静坐在她身旁。
「阿岛姊说今天客人回去后,您一直愁眉不展,十分担心。」对不起——阿近悄声道。
「喝茶更不容易入眠,来杯白开水如何?」
阿胜拿来没烧完的木炭,动手烧开水。
「阿胜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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